【蒲郭】曙光将我唤醒

*交替循环《末日飞船》《大船》

 顺便联想正主姓名上头产物

*借用一点《星际穿越》背景

*笔力不够极度意识流随便看看就完




1

蒲熠星无意间看见那叠破旧泛黄的纸。

 

他们收集了能找到的一切文字资料,试图挑拣出所有重要的信息,把它们刻进精密的电子元件。研究员注意到蒲熠星落在那叠纸上的目光。

 

“感兴趣就拿走随便看吧。”研究员说,“那不是重要信息。分类完成后就要被销毁了。”

 


 

2

今天是上船的第29天。

 

所有船员都拥挤在通讯室等待往岸上拨出一个电话。除了我。

 

大副问我没有想联系的人吗?我说没有。我就是因为再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才上了船。大副说找个念想吧。没有念想,海上的日子会很难熬。

 

是这样吗?岸上或海上对我而言没有区别,甚至因为晕船我胡思乱想的机会还少了一些。或许大副说的是对的。我不知道还将在海上漂流多久,可岸上没有人等待我拨回的电话。

 

 


3

“各项指标维持达标。”研究员在平板上记录,“准备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你们的任务很快将开始。”研究员看向从训练舱走出的蒲熠星。

 

“很快就要出发了。”研究员长呼了口气,“如果你有想告别的人最好趁现在。”

 

蒲熠星沉默地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他波澜不起地说,“你们选择我不就因为我没有需要告别的人吗?”

 

 


4

我没有忍住往岸上拨去了一通电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睡在我下铺的室友,他让我叫他伟明。那天他从通讯室回来后显得那样高兴。他说这趟出海的报酬很丰厚,够他为将出生的孩子置办家用,还能为他青梅竹马的妻子补上一枚做工好些的金戒指。他说等我们返航上岸后他要先去把戒指买下来,然后给他妻子一个惊喜。

 

他问我上岸后想做什么。我说不知道。他说我在骗他。

 

他说只有心里有牵挂的人才能出海。否则在静止的海洋中心,他们会像浮萍或海藻投入深海后消失不见。

 

或许因为这样我没有忍住往岸上拨去一通电话。但不出意料,那头没有回应。我想我已经从岸上的世界消失不见了。

 

我会试着把信写下去。虽然它们最终也无处可寄。

 

消散不是注定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恐惧。或许我只是不想那样沉寂而急促。


 

 

5

污染、疾病、饥荒、极端天气、资源耗尽。

 

蒲熠星记得文献与影片中的记录,在这个世纪的第一天,满怀期望的年轻人涌上世界各地城市的街道,为第一缕曙光欢呼雀跃,膜拜想象中即将到来的文明的巅峰。

 

那时谁也没想到下一个百年会成为奋力挣扎才能瞥见的渺茫愿景。

 

这个星球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政客与科学家们这么说,我们得在尚来得及前寻觅新的家园。他们选择了一批志愿者——有人管他们叫背负种族未来的英雄,有人同情他们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牺牲品。他们把这个计划命名为“故土计划”。

 

不再有故土了,蒲熠星想。当我们选择离开岸边,就已是流浪的孤儿。

 


 

6

船失事了。

 

就在风暴咆哮的漆黑里。海上唯一的世界,侧翻后被流动的深渊吞食入腹。

 

大副和伟明先把我推上了救生船,他们说我只是一个来自内陆的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不像他们有与大海谈判的经历。最后他们都死了,大副、伟明、所有曾去通讯室拨出一通接一通电话、心里有念想的人。只剩下我。最不应该是我。

 

经历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后现在海面沉静下来了。几乎是我见过的最温和的状态。

 

有谁告诉我接下去如何吗?苍穹或星空,或任何人。

 

我分不清这是命运的恩赐还是诅咒。

 

 


7

“我上次拿的那叠纸……”蒲熠星没由来地突然问起。

 

“怎么了?”研究员从平板的记录中抬起头来,“需要我帮你销毁吗?”

 

“不。”蒲熠星摆了摆手,“我只是想问那是什么?是从哪里来的?又属于谁?”

 

“不知道。”研究员耸了耸肩,“我们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文字资料,难免有些无意义的累赘信息。”

 

“根据鉴定和内容推测,这应该是本世纪与上世纪交替时一艘失事捕捞船上幸存者留下的信件。但那时未被记录在册的违规捕捞船太多了,就算是正规渔船,船员记录也已大部分遗失。只凭这些不连续的信件无法准确判定究竟出自谁手。”

 

“更何况,”研究员补充道,“也不能确定一定是船员所为。也可能是某个无聊的人随便编了点故事就扔进海里也说不定——你很在意那些信吗?”

 

“不,”蒲熠星摇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8

我已在海上漂浮两天。这艘救生船的补给还算充裕,但也不足够让我找到出路。

 

我开始说服自己把一切看作重生的机会。如果这是命运刻意的安排,或许当我真的侥幸走出深渊时,那些苦痛能一笔勾销,我会得到善待与平静。

 

我知道有些卑鄙促狭。但这是这片海上我唯一能抓住的方向。

 


 

9

我理解这样的感受。蒲熠星想。

 

抓住一个渺茫的希望。你心知肚明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荒谬的安慰,但同时你也明白你比谁都需要紧紧抓住它。它不能带给你希望、勇气、愉悦,但你知道你不能直截了当地放弃它。因为它让你还能活下去,仅此而已。

 

看不清真相与看清真相后还头撞南墙哪一个更荒谬些?蒲熠星在床上翻了个身。

 

“你还不休息吗?”上铺的室友问他。在漆黑寂静的室内蒲熠星辨不出对方是何种情绪。

 

“抱歉。”蒲熠星轻声回答。“好好休息,晚安。”

 

他闭上双眼。

 


 

10

我动用了我脑中所有关于航海与方位的认知。我希望我选择的方向能带我回到货船途经的航线,或某片能接受我求救的陆地。

 

我还有另一个想法。我将这些信塞进救生船上被我使用过的储水瓶里让浪潮带它们漂流。我会在每封信后附上我们失事时的坐标和我已漂流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人奇迹般地获得了它们,或许能成为新的可能性。

 

我知道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这已是我能做的全部。如果我选择的方向是错的,寄望于这些信能至少留下我消失前的片刻碎片。


 

 

11

研究员告诉蒲熠星“故土计划”出发日已进入倒计时。作为对志愿的先驱者的奖励,每位志愿者被赋予特权允许携带一件私人物品登上航天器——或许它会在新的家园有幸和其他被人类珍视的文明成果继续存在下去。如果没有,至少它还能聊以安慰可见的漫长孤寂。

 

基地内的志愿者们讨论起来。比较常见的是相片,亲人、爱人、孩子或是亲密的宠物,也有人说最爱的书籍、唱片、电影。他们甚至开玩笑地想将色情电影列入其中,但它带来的愉悦和麻烦似乎难以权衡。

 

众人哄堂大笑。蒲熠星也捏着鼻梁无奈地笑起来。

 

我不知道。可蒲熠星心底这样想,有什么能陪我度过漂流于星河的死寂。

 

有什么能让我在死亡与永恒面前回忆起恐惧又忘却恐惧。


 

 

12

我遇上了一场风雨。比失事时的风暴小很多,但还是让我筋疲力尽。幸运的是我和这艘救生船挺了过去。

 

我大哭了一场。我从没哭得这么痛快过。

 

如果有人收到了这封信,如果我能回到岸上,我想我会去见你的。我们还可以聊聊,此刻我多需要有人对我说些什么。

 

我重新思考了伟明问我的问题。上岸后我想去见见大家遗落在岸上的念想,他们或多或少提起过,我隐约记得一些。我应该替伟明帮他青梅竹马的妻子补上那枚戒指,我在岸上还有些积蓄,我希望他对我的审美还能满意。然后我要为自己重新找个念想——如果我能回到岸上,不再是那通无人接听的电话,我要为自己重新找个念想。

 

或许就是你,收到这封信的陌生人。

 

你一定觉得唐突,但我一时抓不住更多了。我真挚地向你致歉。

 


 

13

你见到你想见的陌生人了吗?蒲熠星想。

 

那叠纸作为无意义的累赘信息和其他许多泛黄或残破的纸片一同被销毁。蒲熠星动用自己的特权将一罐被谨慎密封的海水带上了自己的航天器。

 

“官方已经保存了地球所有生态圈内的资源标本,包括不同的海水成分。你不需要浪费自己的机会。”研究员提醒他。

 

“不是浪费。”蒲熠星看着研究员将那罐海水放进航天器内的保存仓,“这是我的目的地。”

 


 

14

日出的时候我会见到千禧年第一束阳光。我计算着日子,不会错的。

 

先祝你愉快。

 

这艘救生船的补给濒临用尽了,应该就在这两天。而我的纸笔已经彻底撑不到新的世纪。或许我的曙光就在前方,或许我已经偏离航向自顾自地走进深渊太远太远。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刻,我已经不太在乎了。

 

这是最后一封信。当我最初登上船时我以为我已被耗尽再付出不出什么,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可现在也到了耗尽的时刻。

 

我应该送你一份礼物的。这是千禧年,新的世纪,新的未来。

 

我用最后的储水瓶盛满了此刻包围我的海水,我把它和装着最后一封信的储水瓶绑在一起漂流入海。

 

亲爱的陌生人,如果你存在的话,这瓶海水倒映过千禧年前夜的苍穹。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星空,有一颗星那样张扬明亮地悬挂在群星的正中央,我想就是它孕育着新世纪的朝阳。

 

这张纸不允许我再继续说下去了。我会去找你的,陌生人。如果你愿意你也能来找我,我叫郭文韬,谢谢你陪伴过我。

 

我期待曙光能将我唤醒。


 

 

15

他们离开大气,挣脱引力,最后是熟悉的太阳系。

 

亲爱的郭文韬,蒲熠星在进入漫长休眠前最后的日志写。我也选择了方向。我希望能找到你说的那颗孕育朝阳的星。

 

 


16

或是成为那颗星。

 


 

17

我期待曙光能将我唤醒。





Fin.


(深海与星河是人类最深沉的浪漫但显然我不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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